
瞬间的不朽
子夜时分:焦虑开始蔓延。
(比较之前莫名的意识,此刻开始慢慢入侵)
你只是慵懒地斜卧床榻一边,死寂悄悄来临,
仿佛被定格的一个瞬间。
回想破晓之前的黎明,初春缓缓拉升昨夜的雾霭,
于静默中你倾听到跳动的音律,
就像封存泥土的蛇牙,穿越重重叠叠旋转的树影,
就那么一瞬间,你窥视到死灰的脸孔。
你不再占据此刻的一瞬间,就像曾经
被打断的千万个相聚的瞬间。
在那消失的瞬间,你无法握紧显现的景物
一切变得徒劳无益,你讶异于封闭的想象。
此刻,焦虑开始蔓延,你仿佛看到一寸凝固的柔肠。
你开始感觉那是一种疾病,就像夜莺弥漫的悲恸,
(回想孤独的守灵夜,因无法入睡而病恹恹)
濒临缠绵悱恻的瞬间,你触摸到生与死的念头。
子夜时分,你在思索着如何打开那道窄门。
经验与不朽
你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虚构的窄门。
虽然我们并非真正进入死亡的通道,
正如在未来死亡的某个点上,
我们也并不作为一个经验主体而存在。
问题在于:一个将死之人,他为何要担心自己的死亡呢?
难道他可以通过想象死亡而赋予自己的生命吗?
正如为何他还会牵挂死亡之后所遭遇的一切呢?
这显然不是先验的问题,而是对死亡的一种错误认识,
其根源之一恰恰源于对幸存的谎言的极度关切。
我们设想一下剧情有如此的变化——
比如没有八名医护人员的“训诫日”,
比如2020年1月3日武汉开始执行封城,
比如医护人员和医院都提前进入备战状态,那么,
武汉百步亭的万家宴或许就不会变成可悲的“鸿门宴”,
也就不会导致在春运期间从武汉流失500万的人口。
(而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携带致命的病毒?)
而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仅仅源于对恐惧的丧失吗?
这难道仅仅可以归结为先验的问题,
而非对死亡的一种错误认知?
我甚至怀疑那些必将死去的人
他们只会糟蹋正在享用的快乐人生,
就像大自然发出最强悍的声音:没有死亡就没有出生,
世界也将因此变得更加邋遢与荒芜。
惊恐与不朽
暴风雪的那个夜晚,你和我又谈起了赫尔墨斯。
你谈论最多的话题莫过于对死亡的恐惧,正如穿过
漆黑的迷雾时,我们只是徒然看到一个狭窄的空间。
“这究竟有多糟糕呢?”——
你接着谈论起预言中人类患病的根源,
就像可怕的"钻石公主"号游轮扩散的病毒。一夜之间
公海上的“病毒监狱”成了头条新闻——
死亡笼罩在船舶的每个角落,
就像神祗威迫埃及法老致命的瘟疫。死神的上空
飘荡着3000多条孤独的游魂。一夜之间
有多少人子能够彻底驱逐对阴间的恐惧呢?
星期三的一场雨
推开那道窄门:那座坟茔凸现密密麻麻白色的野雏菊,
(四十日前饥饿的小虫杂堆于荒凉的杂草)
忽如一夜春风,卷走圣灰星期三虚构鬼魅的诱惑。
偌大的雨点敲打着大地的门扉——
远处的树林疯长出绿色的梦,杜鹃,画眉
和一些不知名的黑鸟纷纷诉说重逢的喜悦。
那些孤独无援的羊群与漫游的鹿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像不期而遇的鸽群抖动欢快的翅膀。
它们已经挣脱昨日的恐惧,它们从死亡的梦幻中,
消除不朽的渴望。

死亡与不朽
有朽即不朽,不朽即有朽,
生是有死者的死,死是他们的生。
——赫拉克利特
打开最后一道窄门,你暗示我那是一条通往永生之路。
在抖音的另一端,你供出含泪的倾诉:
你说死亡也无法终结你对哈根达斯冰激凌美好的愿望。
那是不可替代的画面,就像
天塌下来你还能安静地坐在星巴克咖啡的一角,
你还能一边聆听一首沁人心肺的萨克斯音乐。
你还告诉我那种感觉胜过你姨妈一顿饕餮的盛宴。
(她得了胰腺癌而坊间传闻食用穿山甲可以提高免疫力)
而其实你并非一个奢望之人,你从不认为
快乐的价值取决于快乐的次数,那种瞬间的快乐
恰如心神安宁,没有一丝丝的苦痛。非常时期
你说,在朋友圈见证了你闺蜜创造生命的奇迹,
你说“新生命的降临,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希望”。
你说为了追求一种像神一样的生活,
必须跨越自然所设立的种种不幸与死亡。
就像在死神来临之前,你可以见证
最美丽的缅怀——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与“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危难时刻,你一样见证日本松山芭蕾舞团高唱的《义勇军进行曲》。
他们呼唤的何止是“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两郷”——
你说这就是“最配得上永恒的不朽”。
“是出自神一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