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的不朽(组诗)
2020-02-13 23: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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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的不朽


子夜时分:焦虑开始蔓延。

(比较之前莫名的意识,此刻开始慢慢入侵)

你只是慵懒地斜卧床榻一边,死寂悄悄来临,

仿佛被定格的一个瞬间。


回想破晓之前的黎明,初春缓缓拉升昨夜的雾霭,

于静默中你倾听到跳动的音律,

就像封存泥土的蛇牙,穿越重重叠叠旋转的树影,

就那么一瞬间,你窥视到死灰的脸孔。


你不再占据此刻的一瞬间,就像曾经

被打断的千万个相聚的瞬间。

在那消失的瞬间,你无法握紧显现的景物

一切变得徒劳无益,你讶异于封闭的想象。


此刻,焦虑开始蔓延,你仿佛看到一寸凝固的柔肠。

你开始感觉那是一种疾病,就像夜莺弥漫的悲恸,

(回想孤独的守灵夜,因无法入睡而病恹恹)

濒临缠绵悱恻的瞬间,你触摸到生与死的念头。


子夜时分,你在思索着如何打开那道窄门。


经验与不朽


你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虚构的窄门。

虽然我们并非真正进入死亡的通道,

正如在未来死亡的某个点上,

我们也并不作为一个经验主体而存在。

问题在于:一个将死之人,他为何要担心自己的死亡呢?

难道他可以通过想象死亡而赋予自己的生命吗?

正如为何他还会牵挂死亡之后所遭遇的一切呢?


这显然不是先验的问题,而是对死亡的一种错误认识,

其根源之一恰恰源于对幸存的谎言的极度关切。

我们设想一下剧情有如此的变化——

比如没有八名医护人员的“训诫日”,

比如2020年1月3日武汉开始执行封城,

比如医护人员和医院都提前进入备战状态,那么,

武汉百步亭的万家宴或许就不会变成可悲的“鸿门宴”,

也就不会导致在春运期间从武汉流失500万的人口。

(而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携带致命的病毒?)

而那些被掩埋的真相仅仅源于对恐惧的丧失吗?


这难道仅仅可以归结为先验的问题,

而非对死亡的一种错误认知?

我甚至怀疑那些必将死去的人

他们只会糟蹋正在享用的快乐人生,

就像大自然发出最强悍的声音:没有死亡就没有出生,

世界也将因此变得更加邋遢与荒芜。


惊恐与不朽


暴风雪的那个夜晚,你和我又谈起了赫尔墨斯。

你谈论最多的话题莫过于对死亡的恐惧,正如穿过

漆黑的迷雾时,我们只是徒然看到一个狭窄的空间。

“这究竟有多糟糕呢?”——

你接着谈论起预言中人类患病的根源,

就像可怕的"钻石公主"号游轮扩散的病毒。一夜之间

公海上的“病毒监狱”成了头条新闻——

死亡笼罩在船舶的每个角落,

就像神祗威迫埃及法老致命的瘟疫。死神的上空

飘荡着3000多条孤独的游魂。一夜之间

有多少人子能够彻底驱逐对阴间的恐惧呢?


星期三的一场雨


推开那道窄门:那座坟茔凸现密密麻麻白色的野雏菊,

(四十日前饥饿的小虫杂堆于荒凉的杂草)

忽如一夜春风,卷走圣灰星期三虚构鬼魅的诱惑。

偌大的雨点敲打着大地的门扉——

远处的树林疯长出绿色的梦,杜鹃,画眉

和一些不知名的黑鸟纷纷诉说重逢的喜悦。

那些孤独无援的羊群与漫游的鹿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就像不期而遇的鸽群抖动欢快的翅膀。

它们已经挣脱昨日的恐惧,它们从死亡的梦幻中,

消除不朽的渴望。

死亡与不朽


有朽即不朽,不朽即有朽,

生是有死者的死,死是他们的生。

                         ——赫拉克利特


打开最后一道窄门,你暗示我那是一条通往永生之路。

在抖音的另一端,你供出含泪的倾诉:

你说死亡也无法终结你对哈根达斯冰激凌美好的愿望。

那是不可替代的画面,就像

天塌下来你还能安静地坐在星巴克咖啡的一角,

你还能一边聆听一首沁人心肺的萨克斯音乐。

你还告诉我那种感觉胜过你姨妈一顿饕餮的盛宴。

(她得了胰腺癌而坊间传闻食用穿山甲可以提高免疫力)


而其实你并非一个奢望之人,你从不认为

快乐的价值取决于快乐的次数,那种瞬间的快乐

恰如心神安宁,没有一丝丝的苦痛。非常时期

你说,在朋友圈见证了你闺蜜创造生命的奇迹,

你说“新生命的降临,是上天赐予的最好希望”。

你说为了追求一种像神一样的生活,

必须跨越自然所设立的种种不幸与死亡。

就像在死神来临之前,你可以见证

最美丽的缅怀——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与“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危难时刻,你一样见证日本松山芭蕾舞团高唱的《义勇军进行曲》。

他们呼唤的何止是“青山一道同雲雨,明月何曾是两郷”——

你说这就是“最配得上永恒的不朽”。

“是出自神一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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