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鲁亢仙逝之后第61小时37分
此刻我被噩梦惊醒过来,全身骨架快散了。回想昨晚我跟女儿较劲,按照平时惯例肯定少不了一阵斥骂,但昨晚我忍了,接着让她不断发脾气不断摔东西。我要花费多少时间来弥补创伤来修复伤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给这个家庭安装了太多的弹孔太多的伤痕。昨天那场沉沙宴不知道谁说我终于彻底解放了——不如说是彻底从深渊的禁区里解救了出来。其实这两句话都属于自我反讽自我安慰罢了,因为我根本走不出那个黑漆漆的黑洞,就像我在《七十四夜》之《七十一夜·缺席(五)》写下的"我掉入昏厥豹纹织就的黑网",也像我在《诅咒》所描绘的"如致命的诅咒//如女人离开月亮"——这是因为,我与鲁亢同病相怜,我们都像没有爹妈的可怜孩子,我们从童年伊始就缺少温暖、爱,缺少来自天堂里的一道白光,缺少哪怕一句母亲的温柔细语。但或许鲁亢童年时的父母角色与我的相背道而驰,因为鲁亢记忆中的父亲是有多么的暴跳如雷多么的恐怖,而我的母亲给我的记忆亦是如《第十五夜·两个场景》之"一小时前妈妈手中的恶魔竹条一道道/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两条相同的麻绳把我跟鲁亢的命运拴在一起,以至于我们谁都无法挣脱谁的束缚。美辉说他认识鲁亢有43年(?)而我却最终成为鲁亢最好的诗歌兄弟——不是最悲催的兄弟吗?如果不是,为何我在过去十年的附属第一医院慢慢长征就医路上我一直陪伴着鲁亢,如果不是为何每每在鲁亢遭遇危难时刻我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呢,如果不是我为何会在大梦书屋举办读书会鲁亢摔裂骨头的那个黑夜我写下"我看见另一个约翰被骨头知道/他的膝盖头化作无数仗击岩石之水撞破诗歌之墙",如果不是为何我此刻会泪流满面,就像鲁亢在瞌睡(2024年7月17日16时6分仙逝)过去半个小时还依然睁开眼球直到我最后到来第一次声嘶力竭哭嚎他的名字时才慢慢合上眼睑,如果不是为何我祈求鲁亢嫂子要一起帮忙完成鲁亢的遗愿,还如果不是为何我的亲爱的妻子默默忍受过去最艰难的三个月(这三个月有多少鸡飞狗跳多少怨声载道多少伤悲苦痛)而我岳母最终为何不堪重负而终于选择丢弃这个家庭,如果还不是我为何有那么多次梦里自杀的念头,如果还不是我为何现在无法停止我悲伤的泪水,如果还不是为何我昨夜梦见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却是我早年因胰腺癌最终离世的小姨(我投入她的怀抱我在祈求我母亲的温暖吗?这与《第六十七夜·缺席(一)》之"狂乱而痴迷/我能抑制泪水拥抱我的母亲吗?",这情景又为何如此相似?如果还不是我为何一直无法平静下来——过去四个月来为何未写下一篇文章哪怕一首悲痛之诗,就像鲁亢在我的《七十四夜》后记投下一笔重彩"纯粹的爱在‘七十四夜’之后,这是育辉得以自沉醉的对生活积极投入并由此而获得短暂的宁静,正是需要这样的宁静,才能被更多人看到:/你瞧,在这片宁静中,万物/沉醉不能自拔,近乎要/背叛它们最后的秘密······(引自《乌贼骨》"……
2024.07.20.05:44凌晨听到狗吠声